青年报:本月上海动物园发现新物种 发现者们说:这只是第一步——上海小伙爱虫子 谱写申城昆虫记

发布者:系统管理员发布时间:2017-03-30浏览次数:269


来源:青年报 2017年3月30日 A12版 小人物 整版报道
标题:本月上海动物园发现新物种 发现者们说:这只是第一步——上海小伙爱虫子 谱写申城昆虫记

        本月,上海动物园发现新物种的消息传遍了上海滩。“在上海发现的新物种是长度为2毫米的毛角蚁甲。上海市区内能发现新的甲虫新物种,这着实少见。”殷子为博士是上海师范大学生命与环境科学学院昆虫学研究室的80后青年教师。回顾起师生团队与上海动物园技术人员一同发现“西郊公园毛角蚁甲”的过程,殷子为拿起手中标本说:“发现新物种只是第一步,我们后续还有很多工作呢。”青年报见习记者 陈晓颖

        研究团队的三名青年教师都是土生土长的上海小伙。“发现新物种是我们的研究常态,足够研究到我们退休。”

        2015年,上海动物园为了调查园内物种情况,邀请上师大昆虫学研究室的专业团队共同开展考察。两年间,系主任李利珍教授带着3位80后青年教师和12位研究生组成了研究团队,到上海动物园内调查了十余次。

        考察时,师生们都做什么工作? 殷子为拿出了成套工具介绍说,师生们先将落叶、腐质层放在筛盒中晃动。虫子收到惊扰后就会顺着筛子的缝隙掉落到下方类白色塑料托盘里。

        “下一步,我们会用吸虫管把虫子收集起来。”殷子为拿起一个形似粗针管的专业吸虫管,一头是一个活动阀门,另一头有绒布阻隔,套上胶管,采集者拿起一头的吸嘴,另一头“瞄准”在塑料盘中爬行的虫子,就可以把小昆虫一只只吸入管内保存,而且确保不会吸到嘴巴里。

        “西郊公园毛角蚁甲就是这样收集到的。”殷子为介绍说,在外采集样本时,师生们都全神贯注,抓紧一切时间采集各种昆虫。师生们几乎没有“拖延症”。每天样本采集结束后,他们会把上百只昆虫固定在样本夹上,打印采集标签,写明发现时间、地点和环境。“师兄,这好像有一个蚁甲。”参与上海动物园研究项目的博士生彭中在回到研究室整理昆虫时,将这个长2毫米的物种拿到了殷子为的面前。

        通过解剖观察和文献比对,殷子为和同事们发现,这个在上海动物园内发现的不起眼小昆虫居然是一个全新的物种,经过论文撰写和发表,最终将其定名为“西郊公园毛角蚁甲”。

        研究团队的三名青年教师都是土生土长的上海小伙,但谁也没想到在这高度城市化的大都市上海还能发现新的昆虫物种。

       此次发现的“西郊公园毛角蚁甲”属于隐翅虫科,是鞘翅目下的一类小型捕食性甲虫。目前,调研组仅发现一头雄性标本。“理论上说,这个生物不一定只有上海存在,后续我们还将进行更多调查,在上海周边也会扩大调查范围。”殷子为如是介绍着。

        “发现新物种是我们实验室的研究常态。”殷子为以自己研究的蚁甲介绍,2008年在他读研究生时,全国已知的蚁甲数量仅100余种。2008年到现在,仅上师大团队就发现了200余种新蚁甲。“中国的昆虫分类研究有巨大的空间。”殷子为开玩笑地说,“足够研究到我们退休。”

        “每年4月至10月,天气暖和时,师生们会背上行囊,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为了研究,这不算辛苦。”

        三位青年教师的办公室就在上师大昆虫学研究室中。除了电脑、显微镜、数不过来的昆虫标本外,记者在办公室发现了书架上堆叠的二十来个登山包。

        “每年4月至10月,天气暖和时,师生们会背上行囊,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殷子为将研究的过程说得很潇洒。实际上,每位青年昆虫研究者要将研究工具和生活必需品装进半人高的登山包内。到全国各地采集昆虫,往往一去就是近一个月。

        为了防止被叮咬,他们在夏天也要带上不透气的厚质塑胶手套。为了便于携带制作标本的药物,师生们去外地调研时,来回只能乘坐火车。而距上海两千公里的云南、海南则是师生们考察的常去地点。去海南调查期间,来回4天的硬卧行程消耗着师生们的精力与体力。

        暑假时,团队成员们也很少在家避暑休息。“家属很多都是研究生时的同学,她们更理解、支持我们的工作。”殷子为回忆,一年夏天,研究室曾去云南山区调研,寄住在云南当地少数民族护林员的家里。干栏式房屋底层养猪牛、二层住人。夏日异味难耐,跳蚤也“骚扰”着大家。在这样的条件下,研究者们还是始终如一坚持调查。

        在山区调查时,四周往往没有饭馆。为果腹,师生们每天出门前在寄宿地炒一大份蛋炒饭。为给研究工具腾出空间,午餐统一装在一个大的保温饭盒里。“中午我们每人拿个一次性塑料杯,分装着吃饭。”殷子为听到记者觉得他们辛苦的反馈时,补充说:“哈哈,为了研究,这不算辛苦。”

        收集昆虫、制标、分类、起名,青年学者们平时看似简单的工作,实际包含着经济价值与学术影响。殷子为说,“毕竟生物有了正式学名才能进行学术交流与深入研究。”

        1985年出生的殷子为的微信头像就是一只蚁甲。“做研究贵在有主动性,不能让老师一步一步告诉你做什么。”

        在上师大昆虫学研究室的3位老师中,1985年出生的殷子为是最年轻的一位。他的微信头像就是一只蚁甲,俨然像是隐翅虫研究的代言人。

        殷子为在读研究生期间,发了13篇论文。“这其实并不稀奇。”殷子为介绍,对研究生而言,要求硕士期间发现20-30种新昆虫物种。如今他已经在20多种期刊上刊登了93篇论文。“做研究贵在有主动性,不能让老师一步一步告诉你做什么。”殷子为说,每天到实验室后,师生们都养成了自主看标本,查文献的习惯。主动研究的能力,也在逐步提高。

        殷子为讲述自己生活时,音调平缓。一被问到他研究的物种,殷子为面部表情一下子丰富了起来。说话的音调也随之抑扬顿挫。除了蚁甲外,殷子为还在2015年描述并发表了中国第四种缺翅虫——海南缺翅虫,该新种的发现也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此外,2017年3月7日,殷子为作为论文第一作者,与中国科学院南京地质古生物研究所蔡晨阳博士等研究员一道,在白垩纪中期缅甸琥珀中发现了一类形态高度特化、专性捕食跳虫的苔甲化石,并且揭示了早期苔甲特化的形态特征与专性捕食跳虫的行为适应。

        “昆虫分类研究像一卷待铺陈描绘的画卷,还需要更多青年人投身研究。”

        脏、会咬人……非专业人群难免会给昆虫贴上这样的标签。“有误会属于正常。”殷子为忙不迭地为昆虫“正名”,“其实隐翅虫很爱干净。从显微镜下可以观察到,它们身上沾到灰尘后,会用腿脚拨动把身体弄干净。”

        如果爱,请深爱。这句话用来形容上师大的昆虫研究团队并不过火。

        谈到日常爱好,青年教师们口中离不开昆虫。80后胡佳耀博士最爱养昆虫。“啊呀可惜了。”胡老师一边打开桌上的昆虫养护盒,一边向记者表示遗憾,“我这里还有好多昆虫无法给你一一介绍。刚才学生们拿去观察了。你看,这只竹节虫多可爱。”胡老师打开扎满透气孔的塑料饼干盒,向记者介绍“第三代”竹节虫,“这是2015年我们在海南调查物种多样性时,我所带回来的竹节虫的‘孙女’。”

        谈到研究昆虫的青年教师队伍,生物学系系主任李利珍教授带着自豪与疼惜。研究昆虫分类的三位80后青年教师都是李老师的徒弟。李利珍教授介绍,如今研究昆虫的业务队伍在逐渐壮大。白领、学生利用业余时间自行在外采集标本。遇到不确定的品种,爱好者们会寄到学校,寻求专业咨询。

        “昆虫算是比较另类、小众的研究领域。”李利珍教授不仅是上海师范大学动物学学科带头人,还是上海市动物学会副理事长、上海昆虫学会理事。

        他介绍,虽然昆虫分类是经典学科,在发达国家的科研中已在缩小招生规模,但对缺少昆虫分类研究的我国来说,昆虫分类研究像一卷待铺陈描绘的画卷,还需要更多青年人投身研究。“只有知道物种叫什么,才能进行后续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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