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安妇”制度,是日军在侵华战争期间实行的性奴隶制度。上海师范大学的陈丽菲、苏智良教授,以“慰安妇”制度幸存者朴永心为研究对象,探究侵华日军在战争期间对广大妇女的迫害。在二战结束之后的漫长岁月里,这一群体大多疾病缠身,难以结婚,甚至不能生育,但她们都痛恨日本帝国主义,痛恨侵华日军的暴行。本书主人公朴永心,17岁时从故乡朝鲜南浦被日军骗往南京慰安所,沦为性奴隶,后辗转至松山战场,于1944年被中国军民解救,并被随军记者拍摄影像。讲述朴永心的受害历程、战争参与过程,恰恰是揭露日军“慰安妇”制度的最好例证。
《追索:“慰安妇”朴永心和她的姐妹们》,陈丽菲、苏智良 著,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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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鸟西南飞
“有鸟西南飞”为中国一古诗句,最早见于 《古文苑》,原是一首怀人的诗,说北人思南,欲系信于鸟翼而不得之苦衷。还有一首同时期的古诗 《晨风鸣北林》,亦是拟鸟儿“熠耀东南飞”,结果“彷徨不能归”,转咏游子在外,日暮怀归而不得之悲苦情状。近来报端连续发表中、韩、日联合调查团携二战时期日本“慰安妇”制度受害者朝鲜朴永心老人南下求证她当年的苦难经历的报道,使我们脑际心间,无端浮上这两首古诗。事境虽不相同,但由此引发的悲悯,萦绕不能去。20世纪30年代,东邻的日本发动了侵略亚洲的战争,北邻的韩、朝两国,彼时尚统一,即称朝鲜,但已于1910年沦为日本的殖民地。殖民地的人民被迫为军国主义的日本提供大量人力物力支持战争,其中就有将近20万的女性 (大部分为少女) 被迫或被骗作为日军的“慰安妇”。她们懵懵懂懂地跨过国境,被发配至亚洲西南各地做性奴隶。这些当时充满了生命活力的近20万小鸟儿啊!在战争的环境中,大部分被残暴的日军摧残致死,战争结束后,小部分遍体鳞伤地侥幸生还,还有一些则委羽异地,艰苦度日。
在中国湖北武汉市,就有这么一个小群落,她们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回乡,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相互识认,逐渐聚拢,儿女通婚,每月一次聚会,讲朝鲜话,跳朝鲜舞,做朝鲜菜。岁月的磨难,让她们从最高人数时期的44人,到后来只剩下3人,且老病交加,乡语渐忘。2002年,我们曾叩门拜访,三人之一的金义庆老人误以为我们是故乡的使者,一句话未听完,抱着丽菲而大恸,几至昏厥。当时老人双腿已不良于行却仍思念远方的故乡。2005年春节前夕,金大娘还电话问候,感谢对她的生活援助,表达人处暮年、疾病缠身、痛恨日本帝国主义改变她一生轨迹、再也无法回归故乡之心情。正如 《晨风鸣北林》 所咏:“玄鸟夜过庭,仿佛能复飞。褰裳路踟蹰,彷徨不能归。浮云日千里,安知我心悲。思得琼树枝,以解长渴饥。”
仅仅在中国,我们就在武汉,在孝感,在上海,在黑龙江,在吉林,在云南,在海南……发现了一羽一羽西南飞的苦命鸟儿,栖息在中国的土地上,她们是这一批南飞群落的最后幸存者。而朴永心,则为了和她同命相怜的姐妹们向日本政府讨还公道,再次从故国振羽下西南,以82岁老病之躯,沿着64年前的血泪之路,行行复行行,发出生命中催人泪下的悲愤鸣叫。
我们从1992年开始关注和调查这一个特殊的女性群体——“慰安妇”制度受害者,发现这个群体的人数至少有40万之众 (其中20万为我们中国的同胞姐妹,朝鲜半岛的受害者在16万至20万之间),我们所知晓的中国大陆幸存者计有418人,然今天只剩下7人了。我们希望用手中的笔,不断记录所闻所见,将战争的罪恶,将这一段日本政府至今还在隐瞒和回避的真实历史,一页一页,一桩一桩,昭告于天下。(本文为《追索:“慰安妇”朴永心和她的姐妹们》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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